……
“你到底咋了么！”老徐在医务室床前，焦急地询问我。
“我……没事——”说着我就一阵恶心，说不出话。
我不是因为霍虎的那种隐藏的丑陋，而是我潜意识里那种想法而恶心。
我刚才因为那一记肾击和自己心理作用，很久才能起来，好容易才摸到医务室去，给老徐打了个电话，只说我觉得有点难受，没有告诉他霍虎的事，他才急忙过来。
“你他妈跑那你是想要做啥了么你！你真鬼拍门了？”从不迷信的老徐竟然认为闹鬼了，看来我情况很不好。
“……大概是。”希望这么说，当年死掉的哥们别来找我。
“那就你自己试着解掉吧。我不很了解这些。”瀚海看着我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认为继续说下去，事情就败露了。
“唉，就你这样，自理都是问题。”老徐老妈子似地问：“体温没问题？”
“没。温度计还在这儿放着了。”我指向床头。
老徐把温度计拿起来看看：“我可求你管好自己吧。别到时候你把自己给玩死，我哪天不知啥时候也没了时就没人来看我了。”
“……咱们是不是太悲观了？”
老徐还在对着阳光找刻度：“也许吧。我爸也不大管我。”
我想接话，老徐却把温度计夹在双手里，像历史课文里的元谋人一样钻一根不存在的木头。
“别玩了，看着乱。”徐瀚海一直都是稳衬的人，突然做这么滑稽的动作，我有点接受不来。
“你等等。”老徐搓搓搓，足足挫了三分钟后放在阳光下看。
“你啊……我都快要难受死了。”
“难受就回家去。”瀚海把温度计还给我。
“不行啊，只是这样的回不了……”我呆住，是因为温度计稳稳停在了三十八度。
“摩擦生热。小学就会了。”老徐缓缓解释，他一头黑发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晃瞎眼。
“朋友一生一起走……”我抵住难受的感觉，唱了一句。
“那些日子不再有。去吧，向你的光辉的单身狗之路前进吧！”他接下一句，大摇大摆出去了。
你以后的对象还不知道在哪里了，你好意思说我……
那，我感觉能动的时候就走吧。
感到腿上一阵振动。我拿出来手机，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打了进来。这个尾号像是普通手机，不是骗钱一类的。
“喂？”我接起电话。
“你自己想办法出来一趟。去瑜雪休闲吧。”说完就挂了。
赵霍虎。
这效率，可怕。
……
我俩现在坐在了瑜雪的角落里，她要了一杯奶盖，我自认为不该在有错在身的时候在人家面前吃东西，就啥也没点。
“你。”赵霍虎吸一口百香果奶盖，指着我，“那个徐瀚海找你了？”
“……嗯。但我什么也没说。”我已经请好了假，现在坐在她对面。
“别继续强调你知道那件事了。”霍虎把奶盖舀起含进嘴里。
“你出来没关系？”我不禁问。
“翻墙对我轻而易举。”赵霍虎冷静地。
我注意到了霍虎穿着那件还沾着饮料的校服。她显然自己改动过，虽然看着宽大，却正好因为太大，能显露她的身材，再想想之前看到的霍虎那样的坐姿时显出的对她的身材而言已经是完美的双腿。
她好爱美。但是爱得悲凉。因为那道疤，所以从没穿过T恤、短袖连衣裙、露肩……
“……你还没看够？！”霍虎直接从对面就蹦到桌上。
“别，你上次踢左边，这次踢右边，我两个肾都快毁了。冷静点，别人看着呢。”我慌忙后仰，椅子没有靠背，我几乎躺平了。
“真是。你是我见过最没出息的勒索者。”赵霍虎在众人眼光中跳回自己座位。
“我不是想勒索你。等等，你还被别人勒索过？”我这才反应过来。
赵霍虎谈论天气一样说：“以前，初二时候吧。我家以前不是在一楼吗，有过猥琐的中年人拍下我在自家窗口前梳头时把左边袖子挽起来的照片，企图勒索我，要我跟他……噫。不然就要放到学校，闹一个人尽皆知。估计是注意了我很久，现在想想真的恶心。”
“天，那你是……”我简直震惊，现实中竟然真有这样的事。
“我先挥着菜刀把它赶走，直赶他到他家，之后立马报了警，在门口堵着。他家也是一楼，想跳窗时发现，下面已经停了两辆警车了。”她冷笑着说。
……你牛逼。这种一不小心就是本子走向的事，霍虎就这么解决了。
“后来呢？”
霍虎放出一阵不知什么刺骨的气息：“就像那些法制节目，现嫌疑人已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
我第一时间双手做拜佛状：“谢姑奶奶不报警之恩。”
霍虎还是不卑不亢的样子，轻轻搅动着她的果汁：“别以为那些事离你很远，如果家里没个男性，很多事都很麻烦，不如自己保护自己。”
那么强的踢腿，大概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吧。
“再谢姑娘不踢照门之恩。”我再一拜。
霍虎目光多了一分不可捉摸：“没啥，那就是日常里的插曲。我想说的是，我不怕想把我给日了的人，我也就不怕你。知道没？”
“……嗯。”你这被思离感染的有点快，这么快就能若无其事地粗口……
但我看她那微微发抖的样子，明明对那件几乎是差点就是灭顶之灾的事特别害怕，提起都很困难。但是在那样惧怕的情况下她作出的是那样果决的行为，当今还敢拎出来恐吓我，我不由自主对她肃然起敬。
我为了让她安心，说：“放心。我不告诉任何人。真的，绝不。”
真是，我嘴还是太笨。
赵霍虎依然油盐不进：“我不相信空口无凭。”
我继续说：“我以我家以前世代经商的节操发誓。”
赵霍虎冷哼一声：“我还以赵家后代的身份提出怀疑哩。”
……不行啊，对面好像是帝王家的姓，比不上。
“那，你以后别打扰我睡觉了，好不？就当积德了。”我提出一个象征性的交换条件。
“不可能。”赵霍虎一口回绝。
“那你说怎么办。”我算是服了她了。
霍虎吸着百香果汁，低头不起。
我想，应该会比较过分吧。她的条件。
果汁喝完了，她抬头说：“我也不清楚。”
何止过分，还吊人胃口！
“我说啊……”我以一种商量的语调说，“我不是那种爱要挟人的小人。那句话我是一不小心说出来的，现在我收回。要是你觉得——不是，你肯定很难受，所以那句话就当从没存在过就是。我自己去找你们会去哪，这件事就当作我磕着了，我不赖你。”
她死死盯着我，表情颇为玩味：“呵？那可是一记全力，你应该得疼很久。”
我摸摸还疼着的腰部：“可我占你便宜太多了，我也得要脸啊不是？”
“……嘿，你是真的不怕死。”她自己噗嗤地笑了，微微低头的笑，我觉得她想表示的是不屑，却成了一种很奇怪的柔弱。
“有什么说什么呗，都这地步了还说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话那我就是硌榄子了。”我也配合着笑笑。
本来以为会剑拔弩张的交涉会议变成了友好的交谈，我没能想到。
“你知道不，我本来找你过来就是一种考验。”霍虎似乎准备走了，把系在腰间的衣服穿好，“你要是不来，谈都没得谈。你要是敢来，来了就威胁我，你绝对就玩儿完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那边角落里，坐了四个男生。他们在一旁玩着扑克牌，没听这里说话。不过那些人很面生，只是也跟她一样的身高，好像还挺小的。
霍虎拍拍手，他们起身，往这边的霍虎点头致意叫了声“霍姐”，走了，几乎听得到周星驰的《乱世巨星》背景音乐。
现在一些学校初三差不多有大休机制了，他们这种应该在几个周五是有早放学的。
妈呀差点送了人头，尽管他们是初中，但好歹四个人……
霍……姐……
霍虎继续笑着说：“没事，这些都是体校生，不是混混，还是有分寸的，不把你怎样，大概就是撵你三条街吧。”
我再拜一下：“多谢赵大侠不放小弟之恩。”
赵霍虎把自己喝光的饮料收拾到一旁的垃圾箱里：“没事，那几个人都是临时撑场子的，我是凭关系找来的。我不是混子，也不是什么黑老大，但也不好惹，希望你能记住。”
她拎起书包，走到我这边，神色诡秘地说：“不过既然你表态了，看着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那我就跟你讲一个情报吧，希望你嘴再严一些。”
她只是稍微俯身，轻声地吹进我的耳朵：“思离会在十月五日准确出现在晋祠外森林中，我会陪她。”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留下一句话：
“这个只是封口费而已，别想太多！”
看她的样子，该是又要返回学校上课了。她身轻如燕，保安大爷应该抓不着。
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时我才发现一个问题，简直想让我拍自己一耳光。
我一不小心被一个极为难缠的人缠上了。逃课、带人、黑社会？哇，好劲爆的妹子。
难道真的如我所想，赵霍虎的确就是从小城来的破落望族的大小姐一类的，专门来这里找人寻杀亲之仇，不然怎么可能在俩小时内竟然就能找来四个不用负较轻法律责任的帮手，这人脉关系，应该是继承了一个老管家……
哈哈哈哈我可以去当编剧了啊。我这脑洞，自己都在嘲笑自己。
希望她不会给我的以后带来阻力吧。
还有，这星期不掏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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